破晓时分，向京师方向去的官道要塞拜天岭尚未从夜的寂静中完全清醒。只要左近村庄里偶然传出的零零星星的犬吠，才带来几分生气。
晚冬之晨，寒气迫人。盘山古道上有淡淡的霜痕冰色，映得青石板的官道一片青黪的凄惶。从拜天岭向西南看，一溜盘旋山道，在悬崖峭壁间环绕着。这个地界叫做“鬼见愁、十八盘”，即便是晴天也非常难行，更何况是在明天这个阴霾湿润的天气里？茶寮的老姜头伸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膝盖，眯缝着眼向十八盘下望了望，喃喃自语地道：“这鬼天气，再不放晴，老天爷的脸都该耷拉到地了！”过了十八盘再向远处延伸，这条路会不断通到海边兵家重地登州府去。老姜头已经有数次看到官府的通驿快马带着八百里加急文书从本人的茶寮门口过来。
茶寮前的木棚上面，有四个喝茶的主人在安安静静地坐着。每团体都把脖子缩在厚重的皮氅领子里，高扬着眉不作声。听了老姜头的喃喃自语，最接近官道的一个汉子直起脖子，向十八盘下扫了两眼。然后，他重新缩回了脖子，捧着面前的茶杯一声不吭。